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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egory Archives: 作品谈

新冠第一年,我们自囚于家中,有一只珠颈斑鸠落户我家阳光晒衣坊的围墙拐角处。 这拐角处刚好有屋檐遮风避雨。正好筑巢。风华正茂的斑鸠在巢里生了二个蛋。然后,终日厮守孵化。 有意思的是,这时候出现了另一只更加好看斑鸠。应该是她的丈夫吧?斑鸠的丈夫时有套餐送回。 约莫二十来天?记不准了。二枚蛋里冒出来毛绒绒的让人好生怜爱的小鸟。小鸟一天天长大。直至小鸟们羽翼渐丰。珠颈斑鸠的丈夫便再也没有回来。 有一天,珠颈斑鸠妈妈也失联了。我们生怕小鸟们挨饿,买了鸟粮,还用注射器将牛奶注入小鸟啄中。惶惶不安地设想珠颈斑鸠的无数种惨遭劫难的场景。当然,还有一个设想,便是珠颈斑鸠得了产后抑郁或者老年痴呆不辨归途。每当我们给二只小鸟喂食或注入牛奶时,它俩总会痛苦地挣扎。嘿嘿,狗咬吕洞宾 不识好人心。三天后的上午十时许,我们惊讶地发现,珠颈斑鸠妈妈站立在隔壁邻居的三楼屋顶上,深情望着二个小宝贝斑鸠。时而跺脚,时而振翅,时而呼唤。我们家屋檐下的鸟巢里的二只小鸟儿,更是欣喜若狂。学着妈妈的样子,跺跺脚,振荡着稚嫩的翅膀。神奇的是,一只小斑鸠竞“扑、扑、扑”地飞起来,费力地鼓舞着翅膀,奔向了母亲的怀抱。站在了母亲的身旁大约一分钟后,母子俩便展翅高飞,没入了江湖。 我们猜想,其实斑鸠妈妈的失联,可能是鸟儿世界里,锻炼孩子们身心成长和自律自强的一个生理过程。我们的关怀和照顾其实是人类的自作多情。半小时后,珠颈斑鸠第二次把另外一只小鸟带走了。 没有了珠颈斑鸠一家三口的日子,我们全家失魂落魄。总是幻想,有一天珠颈斑鸠全家还会归来。 日复一日,再也没有了她们的任何消息。我们只好暗暗地祈祷珠颈斑鸠全家幸福平安!千万不要遇上猎人或者野猫。 因为怀念,从此以后,我的画里便再也离不开鸟儿的元素了。在这个神秘、荒诞、诡异又无比世俗的人世间。可爱、单纯的珠颈斑鸠令人怀念,令人怜爱。 创作《怀念遗落江湖的珠项斑鸠》,也许,这就是“与尔同销万古愁”吧。   ——云樵子于2022年

在中国画领域,白描者就得像少林寺的扫地僧一般有真功夫。貌似庸常,不衫不履,却能见招拆招,招招致命。刀光剑影,剑剑封喉。不管是铁线描、蘭叶描、钉头鼠尾描,乃至屋漏痕、水推沙,抑或是犁铧耕地、金锥划沙,讲究的就是势沉气厚,苍润古拙。清则月朗星疏,沉则电闪雷鸣,拙如屈铁掷地,润似二月春风。 线条,本身是构成物象的基本元素,而中国画的线条,又赋予了线条以形而上的精神内核。譬如,陈老莲的线条古拙虬劲,呼朋引类,神出鬼没,甚至荒诞野逸,纵横捭阖。陈老莲的线条本身作为灵魂的载体,此刻便附上了东方式的厚重与博雅,由于这种厚重博雅的精神内核,陈老莲的《水浒叶子》便具有了从形到质的高古芳华的经典意义。 中国画的线条,是将物象的形抽象分解成一根一根的线,虽然我们很难从视觉的物象中寻到一根孤立的线,但,任何物象的块面都是由一根根的线条组合而成,点积而成线,线构而成面。点、线、面的组合,便成了世间的万千物象。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单纯的白描表达,恰恰是回到了绘画艺术的本原。 我曾被谭盾的音乐《慈悲颂》深深地感动。他用声音诉说了人类的大爱和怜悯,也用声音表达了人类的爱恋与悲伤。他采集自然之声以及人类对上苍的祈祷,综合演绎成世界上最纯粹和最美好的音符和节奏。 我想,绘画也应该如此。 我在近年创作的近百幅《边城月》系列作品中,力图在白描中打破画种的边界,重构一种新的表达秩序。我相信三维空间只是我们能看得见的视觉物象,这种三维空间的视觉物象,如果从新的科学的宇宙观来观照,我们看见的恰恰不一定是真实的。爱因斯坦告诉我们,这个世界除了三维空间,还有时间和空间的维度。而现代科学成果则更进一步证明,甚至还有时空以外的新的维度存在。我以为在绘画艺术中,真诚而自由地表达这个世界的多维,以及在多维的世界里,熟稔而深刻地表达某种文化的神秘和诡异,才是描述和表达物象的本质。譬如楚文化中的面具、图腾、巫蛊、傩戏,包括赶尸和咒符等等,恰恰是人类千万年来对神秘的宇宙的祈祷、惆怅、悲悯、呤颂、希翼和眺望。 ——陈小奇于2022年

(一) 中国水墨山水画的起源、变迁、发展和成熟,可以说是一笔糊涂账。尽管历史上,对山水画的发展脉络,它的图式及精神内核,似乎有了清晰的辨识和说法。但是,由于许多人文史料的缺失,逻辑关系的紊乱,甚至包括艺术史论家的门户之见。使得许多对山水画家及其经典作品的评说,大多来自作者主观的臆断,有的甚至不能自圆其说。 中国水墨艺术是东方文化范畴内,最具贵族气质的艺术样式,首先是因为,水墨艺术的起源,源自于文人仕大夫的澄怀观道。他们不仅仅借助水墨艺术独特的工具材料,表达自己的审美情愫,更着力于人文精神的释放。 晋唐的山水大家,如范宽、巨然等,借水墨山水这一艺术样式,诠释中国人的宇宙观,既表达自己对自然的崇敬和热爱,同时,也表达一种个体人格精神和道家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那种高迈、巍峨、挺拔、森严,无一不体现了人对造物主的敬畏和景仰。 元朝赵孟頫乃宋王朝的后裔,他的山水就象他的书法一样,缜密、细致而有法度,因袭了宋朝画家过多地对形而上的关注。 宋朝虽被颠覆,可赵孟頫的内心不仅揣留着宋王朝太多的温婉悱恻,那份梦醒时分的惆怅,让他的内心变得多愁善感,因此其作品既有一份难以释怀的牢骚,又难免有一份长河落日般的英雄落寞。而其时的倪云林、黄公望、王蒙、和赵孟頫等文人,似乎有一种集体无意识的寂寥和忧伤。这元四家与其说是山水画家,倒不如说是落魄诗人。他们无疑是崇尚范宽、巨然的,他们被其作品中的宇宙观所震撼,但这元四家竭尽全力,仍无法到达范宽、巨然的宏大、奇伟,但,他们的细腻和精微以及山水画中有些元素的腾挪和梦幻,改造了山水画的格局。他们其中的黄公望似乎觉得山水画对人格精神的过份承载,有了一些本能的叛逆,他用他的笔墨方式,对传统的过于看重人文精神的山水提出了叩问和质疑,正因为黄公望对于山水画本体意义的审视,他的这一意识影响了钱选。钱选没有庄子所谓“解衣盘礴”的豪迈,没有晋人“登楼绝尘”的超脱,也没有宋人把素绢挂于败壁之上,迁想遐思之后再捉笔濡墨,但钱选有古人作画前所谓的“焚香洗心”。因而,钱选的画,安静、平和、鲜活,他强化绘画本体,弱化了绘画中的哲学精神和宇宙观。 明朝的仇瑛等吴门画派,则让中国山水画进入一种苍白无聊的境地。他们拘泥于陈冗规范的技法,忽视了内心的激荡,又不愿放弃文人的表面腔调,纠结于某种陈腐的样式,在构图、造型以及意境上不敢越雷池一步,让中国山水画进入一种不尴不尬的瓶颈状态。 而清朝的石涛似乎是上帝派来拯救中国山水窘境的天才。他重拾画家本人的学养和经历所构建的诗意情怀,回归绘画本体精神,以过人的精力和无予伦比的纯粹,真诚地描述生活中的烟火味,纵情地释放个体的激烈情怀。他让绘画彻底回到了绘画本身。 然而,清代是一个奇怪的时代,它让造物主创造了一个了不起的石涛,拯救了明末中国山水的窘境。可是,它又让造物主创造了另一群同样了不起的画家,那就是金农和朱耷以及扬州八怪,还有伟大的陈老莲。 金农和朱耷,也许是由于出身皇室、贵族的原因吧,一方面他们骨子里具有与生俱来的皇权意识,无法卸掉贵族气质的仪态,但残酷的现实又让他们陷于痛苦的煎熬,这种本体意识与生存环境的巨大落差,让他们的内心处于精神分裂的状态,那么,拯救自身的唯一出路便是借水墨之载体,释放心中的落寞与孤独。 金农与朱耷二位,一个卓尔不群,一个遗世独立,他们一方面学养丰厚,文气十足,思想敏锐,明察秋毫。赋予了山水画、花鸟画更多的人文精神和贵族情怀,但另一方面,又将石涛辛苦构建的绘画本体主义彻底击溃。时至如今,我们仍然无法释怀的是,你该崇尚石涛还是该膜拜金农、八大呢?我们无法作出选择。 就山水画而言,近代的黄宾虹确实称得上是一位山水大家,他的过人之处,在于他彻底地突破前人山水画的画笔程式桎梏,在绘画本体上寻求到了一种最具人文涵养的笔墨意识,这就是浑厚华滋。正如他自己所说:“士夫之画,华滋浑厚,秀润天成,是为天宗,得胸中千卷之书,又能泛览古今名迹,炉锤在手,矩矱从心,展观之余,自有一种静穆之致,扑入眉宇,能令目睹者矜平躁释,意气全消。”黄宾虹关注的和想表达的,无疑在乎山水画中的人文涵养和书卷气息。他的笔墨和线条感性而不失法度,初观似乎纵横散乱,苍莽狼籍。退而观之,却能感受到混而不乱,风骨嶙峋。黄宾虹继石涛之后让水墨山水重新回归到了绘画本身。 齐白石的山水画,一扫前人繁文薅节,直奔山水精神灵府,他将雄健老辣、不失苍润的花鸟笔墨,极其简捷地概括出山水物象的精神魂魄,清逸朴拙,气象恢宏,超出象外,自立逸格。 面对前贤巨匠铸就的一座座艺术丰碑,我们整整一个世纪都陷于一种困惑和迷茫。尽管,许多当代山水画家们都在占山为王,各领风骚。但是,有几个看客会真正地心服口服呢?有敬畏传统者,一头栽进去,没有几个出得来,仅食残汤剩饭,却把食人牙惠,当作俘获了真传而沾沾自喜。开口谈气息,闭口谈古意。但,气息绝不仅仅是须髯飘飘。古意也不仅仅是布扣芒鞋。有的人把颠覆传统为已任。美其名曰,乱搞乱发财。瓢盆碗筷,敲响了即是音乐。花样翻新,名堂玩尽,面对市场竭尽媚态,巧笑倩兮……可是,舍弃底线,颠覆传统的结果,往往会是越玩越心慌,最终将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当然,即使处在我们这一价值观相对迷乱,传统文化几尽坍塌的时代,仍然有一批真正的做学问的艺术家在迷茫和困惑中奋起前行。譬如杜大凯、李宝林、卢禹舜、姚鸣京等,他们师古而不泥古,既能守住笔墨底线,又能广纳百川熔古铸今,并努力将他们各自对水墨山水的理解、探索所得来的独特的艺术语言,推向一个别人难以企及的极致。 (二) 站着说话不腰痛。我画人物经年,却特别喜欢山水画,在展览会上面对独特的水墨山水,心田里常常萌涌起一阵阵无法自己的涟漪。可惜,这种幸福时光太小,大部分水墨山水画,让人望而生厌,瞟一眼就想迅速逃离,我大言不惭地和好朋友说,如果,哪一天,我也来画山水画,绝不狗屎,一定牛粪,可是,牛粪也是粪。今年正月,我真的胆大妄为地画了一批连牛粪都不如的水墨山水。 准确地说,这一批水墨山水,应命名为水墨风景,而且,这风景并非传统,也非客观物象,而是种植在自己心田里几十年的心象,我把这一幅幅心象物化成了具有符号意义的“墨象”。 小的时候,跟父亲学酿酒,父亲告诉我,熬酒首先要好米,好酒药子。将生米煮成熟饭,要干湿得当,将碾成粉末的酒药子与饭拌和,要均匀,要湿润适度,把拌了酒药子的米饭,放置于箩筐里时,要压上棉袄和稻草,让其发酵。及至酿酒时,柴火要控制,火大旺容易烧锅,火太弱难以汽化。火的控制,有句关键词:人要性缓,火要空心。头锅酒太烈,二锅酒清香醇厚,刚刚好。到了三锅、四锅的时候,父亲总会眯着眼,咂咂嘴尝一小杯米酒,然后摇摇头说:天上到地下,太长了,太长了,冒味。 现在想起来,酿酒和水墨创作何其相似。好材料,好心情,好技术,再加上度的控制,方能创作出氤氲醇厚朴质苍茫恰到好处的水墨画,方能酿制出醇厚清香的米酒。可见度的把握是成败的关键。而水墨画的耐品、耐读何尝不是度的把控呢? 几十年的光景,悠然间如梦境一般恍惚,读过不少古代山水作品,也游历过不少风景名胜,面对巍峨的山峦和破败坍塌的村寨,也有过无数次的对景写生。但是,我读过的风景似乎都有着一个个如泣如诉的故事。每一片山崖,每一线溪流,每一缕轻烟,每一团雾岚,每一座断桥,每一株枯树,每一丛灌木乃至每一幢坍塌的古镇废墟。如青铜古董,它们的形状、色泽、肌理、气质,都会让我叹息不已。我会从中感受一种来自大自然和人类本身的悲剧般的摧毁力量。 有人发现了“暴力美学”,“暴力美学”在成龙的电影里面似乎诠释得淋漓尽致。而我在这种被人类和自然的暴力所摧毁的“物象”中,感受到了一种“英雄寂寥”和“美人迟暮”的沧桑和厚重,我称之为“悲剧的映象。”这种映象就是我眼中的物象,这种“悲剧的映象”潜藏在物象的骨子里面,外在地物化为猩红,墨绿,枯黄,深灰,幽蓝等乱七八糟的色相,而当你眯缝着眼睛,细细地打量时,这一切的一切,又都幻化成一帧帧水墨,这种物象幻化成“心象”。如一道道风景,栽在你的心田,就再也无法移植。 小时候放牛,泡在涟水河里长大,记忆最深的不是河埠上安装的一座座水筒车,叽昂叽昂地缓缓转动着庞大的车轮,一筒筒地将水提到河岸上并倒在水槽里。而是河边的男人们,手持自制的火药鱼雷,光着身子,摇一叶轻舟,尾随着一群翘嘴鱼,见河岸上没人,便点燃鱼雷,轰的一声巨响,河里的水面上,便漂着白晃晃的一片被炸伤的翘嘴鱼。此时,岸边的男人、女人,好象突然从天而降,那鱼雷声有如冲锋号,岸上的男人们一个个手持小鱼网,飞快地将自己脱得精光,箭一般射进河里,抢捞被炸翻的鱼。而岸上往往站满一岸的女人看热闹,呐喊、疯笑不绝于耳,粗话、痞话信马由缰。嘿嘿,涟水河,这沧浪之水怎么就养育了这么一群粗野狂放,纵情恣肆的草民呢?但,正是这般草民,不扭捏,不做作,不矫情,就象湖山段的黄土地长出来的霸边柳。自生自灭,任由砍伐,尽管伤痕累累,如遇春风,也会妩娆。这般常常被官方称之为“刁民”的草民,恰如另一道人文风景,凝铸成一群樵者、渔者、耕者,成为了栽在我心田里的风景中,不可或缺的点缀。 当我沉醉于传统水墨山水的时候,我无法摆脱它的东方哲学和人文精神的束缚。如果要霸王硬上弓,就只有戴着镣铐跳舞了。 对于自然中的客观物象,鲜活自然没错,但同样是一千个读者,便有一千个哈姆蕾特。我欣赏杜大凯式的移植与概括。实际上,将自然物象,通过心象的过滤,提纯,演变成纸上“墨象”的时候,感动我们的不会是自然中客观的存在了,让我们为之震撼和感动的,应该是“墨象”中的每一根赋予生命和精神的线条了。说到底,水墨画的艺术,即是线条的艺术。线条本身既是形式,又是内容。所以,守住笔墨线条,就是守住了中国水墨画的底线。因此,如果当我被一幅水墨风景深深地吸引了的话,兄弟,那是因为这幅水墨风景中笔墨线条的无与伦比的气质,以及由这些无与伦比的线条,构建和编织的音乐感和节奏,梦幻般地融化了我。 油画家毛焰独立特行雄踞南艺,据说其母校中央美院多次伸出橄榄枝,可他就是不肯过江东。 当下,艺术界变成了江湖,王者横行,按理说,毛焰的内心应有王者之气,但他只说,生活中我并不是一个安静的人,相反,甚至可以说很放纵,只有进入绘画当中,我才会沉静下来。他还说,再好的东西都得有所克制,任何东西都是相互平衡,互相制约的,因此,我十分警惕没完没了的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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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常梦想,要给湘江古岸缝制一件没有忧伤只有慈悲的睡袍: 把一摞摞发生在湘江两岸的故事,用春风剪裁成形状各异的碎片,用旧日时光搓捏成一根柔韧的绳,用我沾满泥土的手,梳理午夜里仍然有点闷热的七月的风,然后,用绳把碎片联缀成一袭五彩斑爛的睡袍…… 当我完成这幅十米的《湘江古岸》时,突然觉得自己到了梦醒时分……   ——陈小奇  已亥荷月

每创作一幅扇面画,对于我而言,既是一次孤独的旅行,又是一场心灵的救赎。 高歌猛进的时代,宏大建构、史诗巨制无疑备受拥趸和青睐,也成为了许多画家成功的不二法门。而竭尽全力去寻找和探索,构建一种具有符号意义的独特的艺术语言,真正创作出具有学术意义的经典之作的却寥寥无几。如果有人对某些道貌岸然的东西提出质疑时,反而会被讥讽为“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 当你真诚地去信奉“百花齐放·百家争鸣”,“艺术应该多元”的时候;当你真正认识到艺术的本质就是要不断打破边界重构秩序的时候;当你一意孤行地去探索自己的艺术图式和独特语言,并试图去诠释“艺术的价值在创造”的时候,你可能沦陷于纯艺术的孤独,乃至于困惑和迷茫…… 我相信水墨艺术中的墨色的氤氲和线条的力量,蕴涵着一种无比厚重的东方精神,也蕴藉着一种无比深刻的东方哲学内核。我试图以民族精神之血脉、之气魄、之魂,用现代艺术之视野、之胸怀、之格局,结合自已个人之阅历、之素养、之技艺,去探索属于我自己的独特的水墨语言,去构建自己内心的宏篇巨制,也释放和抒写内心守望、胸中块垒。喧嚣之外,数载耕耘,我创作了以苍凉和悲悯为底色的多个系列作品,同时,也利用时光的边角碎料,独抒性灵,创作了近二百件扇面画。 很多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或是消散了鸟噪虫鸣的午后,我总是遁入三楼那间狭小的画室去。那份自由与任性,颇有几分毕加索的强大,凡高的偏执和齐白石的天真。 扇面,真是个好东西,她与生俱来就有一种形式感,就象太阳是圆的,金字塔是尖的一样,扇面就是这样一种异形的小巧玲珑的“空白的存在”。面对这“空白的存在”,你可以撒野骂街,释放自己的脾气和兴奋,你可以缠绵悱恻说尽内心的悄悄话,你可以纵横挥洒天马行空,你也可以之乎者也,唐妆汉服地来一段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总之,你可以尽情地“放逐自己不羁的灵魂”,并让自己过足水墨瘾。 出乎意料的是,自娱自乐、信手涂鸦的东西得到了朋友们的喜爱,今年十月,旅日画家李剑华先生携我几帧扇面去了东京一画廊,画廊老板艺术经纪人伊藤先生居然“识货”,一次性收藏了带过去的那些扇面。 剑华兄还开玩笑说,这次艺术交易让他想起陈师曾与齐白石的故事。我当然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只要不骂俺是“撮把子”就万事大吉了…… 在那形状各异的“空白的存在”面前,在我蘸了五彩墨色的长锋笔下: 峻峭的是骨头,是力量,是男儿,是气节,是电光石火。 舒缓的是大地,是温存,是母亲的怀抱,也是醉卧沙场。 斜逸的是潜行,是凄惶,是窥探,也是百鸟朝阳。 留白的是苍穹,是天井,是襟怀,是子宫,甚至是“那黑夜里花儿悄悄的开了”。 交织的是鱼网,是桎梏,是纠缠,是樊篱,也是音乐的节奏。 青色的是烟雨,是等待,是忧伤,是游子仰望长天的喟叹。 红色的是火焰,是灼伤,是希望,也可以是姑娘月下的初潮。 黄色的是澄明,是灿烂,是清脆,是襁褓里婴儿的啼哭和林中响箭。 白色的是干净,是纯粹,是初吻,也是天堂和虚幻。 我就在这些点、线、面和色彩的构成中,记录和表达着旧日的时光,絮絮叨叨地诉说着时光里发了霉的故事,故事里的人和物,山川河流,晴岚雾霭,断桓浅舟……或者说,在涂鸦这些扇面中享受着自己的孤独和寂寞带来的自由。 陈小奇于2019年11月16日晚

Talking about creating the Insomniac 夜已阑,天上的星星醒着。窗外的池塘里的西北角上,有一只老蛙发出“呱……呱……呱……”的叫声,声音沉厚,像发自丹田,亦像非洲酋长沉郁的不可违抗的指令。约莫沉寂了二分钟,老蛙的对面便有三、两只青蛙,“呱呱,呱呱,呱呱……”地发出应和。又是一阵沉寂,什么声音都没有了,隐隐地感觉得到遥远的田野上,有虫们的轰鸣。突然,几乎同时响起,满池塘蛙声如织,象一首生命变奏大合唱。五分钟左右,一切寂没。只有自己的心房在“乓哒,乓哒”地搏动。再过几分钟,蛙们又开始了下一轮的演奏。那一晚,我失眠了,但我并不痛苦。我在想,生命的诞生就像一场缘定三生的邂逅,任何人无法预设,也无法选择。在自然界中,一切生命都有他自己的秩序,一切的生命都会在上苍的安排之下轮回。 Late in the night, with stars lighting up the sky sporadically, in the corner of the pond outside, a frog croak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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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不清是十岁还是十三岁的那一年,我们全家蜗居在一个叫木架子湾的四间破旧不堪的烂瓦房里。虽然家里很穷,但,却拥有一面高级的圆形的梳妆镜。母亲和姐姐妹妹,每天清早都会在镜子里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特别是母亲,那双深邃的眼睛,括挺的鼻梁,微翘的下巴,再加上一张饿得精瘦的脸,像极了那具后来被我们学画的学生反复素描的石膏头像伏尔泰!我第一次画伏尔泰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惊叫:“谁家的娘长得和俺娘一个样?”指导老师瞪了我一眼,问:“你觉得伏尔泰是谁家的娘吗?” 还是说我们家的那面圆镜吧,它的背面是一幅摄影作品:一只好看得不得了的小猫,一身桔黄间白的毛,瞪着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小小的透明金鱼缸,缸里有三五丛绿色水草和三五尾红色的金鱼,那红红的嘴巴上面,翘着数根特别精神的胡须…… 我每天晚上都会捧着圆镜发很久的呆,父亲说:"男孩子照什么镜子!冒出息!"我其实是在数猫的胡须,在疑惑猫的眼珠为什么有时会象指南针一样一根线? 母亲看我看猫入了神,就说:“崽呀,你就画一只同样好看的猫吧!” 母亲年轻时家境还算富有,外婆信佛,厅屋里供奉着一尊丈多高的观音菩萨。母亲有闲情守在闺房里绣花,可惜后来好景不长…… 我向母亲讨教怎么作画,用什么纸,什么笔,什么颜料等等。 后来,我真的画下了差不多和圆镜背面一模一样的猫,并且养了一只男花猫。男猫长成帅哥后,经常勾引一些漂亮的女猫,在窗外,在寒风中悲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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