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UNQIAOZI

走近姜林山

初识姜林山,是在北方一座极其美丽的海滨城市——青岛,他那桀骜不驯的长发和恰到好处地安置在方正堂皇的脸庞上的挺拔的鼻梁,再加那魁伟的身躯,不由分说地给人留下一种北方汉子的良好印象。但我更惊愕于他的坦荡与直率,朋友相聚,酒至数杯,他竟然金木水火土,唐宋元明清,黑白两道,扬清抑浊,用浓重的潍坊乡娓娓道来,全然忘却了周围一个个“博学多大,身怀绝技”的画家朋友,我渐渐妒嫉他的能言善辩,也渐渐痛恨他有时对老先生的不恭与直言不讳。我寻思这位先生不是深厚,就是江簿,不是英雄,就是狗熊。

然而,他什么都不是,他是“豹子”。姜林山,笔名豹子。一九九五0年生,汉族,山东潍坊市人也。我们是同代人,同样拥有我们这一代人所拥有的财富——苦难。再度相逢时,我被应邀到姜林山先生家作客,发现“豹子”有时竟有一双温柔而略显疲惫的眼睛——这双眼睛让人感受到曾经坎坷和真诚善良。

林山先生因家境贫困,因此读了小学四年便为生计而轰学。

林山先生因刚正不阿,敢于直陈旧弊,因此,牢笼将这只“猛兽”囚禁四年零八个月零八天,让他体验到皮肉之苦,心灵之伤,世态之炎凉,离别之酸楚。

但是江山易改,“豹子”本性难移,他要咆哮,他要怒吼,他要发泄,只是他选择了毛笔,曹素功和宣纸。他说凡高告诉他:悲伤不应象沼泽地里的水一样淤积在我们的心中,凡高鼓励他:厄运可以帮助成功一臂之力。他还说:宋代有个杨雄指出“书为心画,画为心印”他理解为书法和绘画都是作者心灵深外的披露和精神世界的创造。

他崇尚床人山水的深沉雄大,喜欢元人山水的淡宁廖廓。但他更崇拜明末清初的八大山大那笔简意赅和愤世嫉俗的孤岛和残荷,于是他主攻水墨花鸟。

多少年来,他遍临古今大师作品,熟读唐诗宋词元曲,饱游沃看奇山异水,浸淫于传统的笔墨与境界之中,但见大笔挥洒横涂竖抹,鹤起兔惊之处一幅幅笔墨老涩,枯润相济,烟雨氤氲的花鸟或山水便跃然纸上。

林山先生善于用墨,但并不排斥用色,他曾不拘一格地使用国画颜料,粉画颜料及水彩颜色挥洒于宣纸上,在平面构成,色彩对比,肌理制作上大做文章,完成了一幅幅诸如《向日葵》等作品,造成一种滞涩中蕴含流动,“灰”与“脏”来烘托鲜亮的极富装饰味的艺术精品。

但林先生更多的画让我想起弘一法师“极于绚烂,复归平淡,臻于辉煌,返回怡静,冲逸而致远”的境界。因为他太钟情于水墨画。

至于他的《嗜》悠闲的二胡,变形的酒壶以及八尺整宣的雄鹰都可以让人感受到一种精神的奋发和无奈的逍遥的两极矛盾,而正是这种矛盾的多元心态铸成人性的丰富,而人性的丰富恰恰能成就艺术语言的古朴、单纯、精妙和灵动。

应该说,东方水墨画境界之精髓就是从外在的无我之境回到内心的有我之境,这是区别于西方审美艺术的根本所在。

诚然,林山先生的画并非至善至美,但愿他在艺术语言上,吸收传统笔墨的精华,用自己的心灵去感受时代的颤秉。不断地静下心来探索、完善、创作出更多的质胜于文,实多于华的水墨艺术逸品。

我相信豹子自有豹子的胆量和气魄。

 

一九九九年六月十八日陈小奇写于大可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