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威先生是一位优秀的画家,他沉缅于涂鸦从文革时期描摹领袖形象开始,至今一晃三十年过去,三十年间社会仿佛经历了苍海桑田,从“权力意志”的畸形张扬到”偶像黄昏”的信仰沦落。子威先生却禅境般地“竹影扫阶尘不动”,一心一意做他的“玩艺”。
子威先生的画室不太宽阔,但却有一张宽大的画案,画案上铺着白色的毛毡,毛毡上星星点点的墨迹色渍,宛若风儿刮落的种子,这种子经不住春色的诱惑,一夜间嫩牙勃起,终于孕育了秋天莲荷的丰满……于是子威先生画莲成癖。几年前,他画了一批残荷的草稿给我看,秋天的莲蓬一团团错落交织,就象年迈的老母亲带着一身的疲惫在回忆如萝般风姿绰约的过去,彼此搀扶着,感叹着、摇曳着……
老实说,这批画稿不一定能显示出大师的性情,智慧和达观,但却抒发了作者那种对泥土、乡情的眷恋,对清新、平淡、质朴的向往。
朋友们感动于他的执着与朴实,但同时也希望他能在这种司空见惯的“题材”中探索、寻觅到一种独特的语言。然而,朋友们“漫不经心”的看法,却使他在这“莲池”里痛苦地挣扎了好几个春秋,懦夫在泅渡中沉沦,勇士却在劈风斩浪中到达理想的彼岸,张子威先生无疑属于后者。后来,看他的作品,依然是荷花,依然是莲蓬,依然是候鸟,但却已是不一样的意境。
他已经从客观地描摹自然的莲荷过渡到了一种主观地抒发心臆,并找到了一种“现实与心灵相契合的语境”,而这种天人合一的语境,使他的画面提升到了一种更高的境界。
如今,子威先生的莲荷组画,没有失魂落魄的梦呓;没有夸张怪诞的惊恐;没有出其不意的恫吓,也没有异想天开的鬼气,却有一道道清凉的雾气从荷塘升起,一群群圣洁的白鹭在水一方,一团团清香的荷叶带露迎风,或一拔拔饱经苍桑的莲蓬细诉衷肠。
在子威先生的精神家园里,他找到了平淡、清新、纯粹和妙曼。
陈小奇
2002年2月4日于大可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