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当代之我见——陈小奇于2023年
新当代之我见
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德国乔治·巴塞利兹及他的同仁,兴起了一场新表现主义的艺术运动。作为对观念艺术和极少主义艺术的反叛,新表现主义者以表现自我为旨,在画面笔法、情调、材质、载体等方面,显示了对本世纪的表现主义的回归。他们以华丽的笔触和扭曲的人物为标志,主题多与文化的神话叙事,民族主义历史,色情和原始主义相关。其代表人物有桑德罗.基亚,弗朗西科.克莱门特等,后来的活跃于国际舞台的基弗 ,还有被西班牙政府请回毕加索故乡马拉加的豪尔赫.拉多。他们将架上绘画拓展到装置艺术和综合材料,以及行为艺术等多维度的视觉表达。从而使艺术样式的陈规陋习成为了一种羁绊和枷锁,为艺术家所唾弃。新的视觉形式深深地冲击和震撼着人们的视觉,并荡漾着人们的灵魂。
缘起于德国的新表现主义绘画,很快地影响到文学和音乐,甚至包括电影和戏剧等艺术门类。然而,近十来年,西风东渐。中国美术界出现了“新当代”。“新当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是谁举起“新当代”旗帜,并为之奔走呼号,摇旗呐喊?
在我的有限的接触之中,彭烈洪老师无疑是新当代的主要发起者之一。彭烈洪告诉我,在全国范围内,先后打出“新当代”的旗号的,其实还有四川的王民平先生,海南的诗人雁西。那么,什么叫新当代,新当代的主旨是什么?她的艺术语言和艺术风格的指向是什么?有哪些代表人物和代表作品?“新当代”是否算得上一种影响当代美术界的艺术流派?
带着这些疑惑,我采访了“新当代”的发起者之一彭烈洪老师,也应邀参与了彭烈洪策划和组织的一系列展览活动。
我的感受是:
首先,“新当代”的提出和发起,应该是一种精神,一种观念,乃至一种信仰。就像音乐界里的“摇滚”一样,“摇滚”是一种人性中渴望自由,释放自我,寻找光明的一种内驱力。这种内驱力物化成一种音乐的节奏和歇斯底里,并点燃了歌者和听者内心的激情,激发人们坚强地、诗意地面对人生的痛楚和忧伤。
同样,“新当代”的主旨,就像音乐中的“摇滚”一样,更多地是唤醒蛰伏在内心深处的对美的热爱和对苦痛的抵御。她是一种对不敢越雷池半步的旧的模式的一种背离和反叛。她鄙夷说教,她蔑视权威,她轻慢陈规,她勇于大刀阔斧地剖破樊蓠,重构一种新的方法和秩序。她应该是林中的一计响箭,是雨后的一缕阳光,抑或是长夜里的一声惊雷,甚至是黑夜里的一道闪电。
总之,“新当代”就是一种信仰。这种信仰让信仰者从旧有的笔墨图式中解放出来,从传统的材质载体中释放出来,从三维空间中弥漫出来,这种信仰可以从架上绘画中分崩出来,还可以从油彩和墨彩中离析出来,物质本身也可成为物象的构成的点、线、面的元素。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新当代”为创作者洞开了一扇辽阔的门和一孔深远的窗,使一切皆有可能。
在近年我应邀参与的几次“新当代”展览活动中,我感觉到,这个群体中,本人试图以中国画的笔墨作为载体,用夸张变形的手法,并将客观物象符号化,然后将符号化的物象打散重构,在重构的过程中,吸收了民间剪纸的物象边界的处理方法,摈弃三维描摹,在二维平面上切割成时空交错的蒙太奇式的梦幻空间。并在二维空间中寻找节奏和留白的矛盾关系,使作品具有跨越时空、跨越具象、跨越文学性主题的宏大叙事的桎梏,实现造型色彩,乃至境界上的主观性、自由性和神秘感。让作品释放出一种诗意和宗教感,其主旨在于表达楚文化中的巫蛊文化和对传统文化的一种仰望。
王奇志将花和鸟等物象,提练成具有人格精神的符号,再将数十年的锤炼和积累起来的书法用笔,用篆、隶、行、草相结合的超迈遒劲的高品质的线,编织成各种既具装饰味,又具浓厚的写意韵致的画面。这种既有民间剪纸的硬朗明快,又有民间年画色彩的饱和响亮,这是一种极具当代视觉冲击的绘画,既具东方魂魄又具西方理念,既单纯到极致,又丰富到极致,可以说开启了中国花鸟画的一代先河。
刘赟的汉字艺术直接从中国书法中借鉴画面的结构之美。
刘快寻觅到一种独特的材质和独特的用笔方式。用竹篾的物象编织成他个人独有的板块构成的视觉符号,让强烈的线条质感和厚重的焦墨张力,模糊了工笔和写意的边界。拓展了水墨材质的疆域,并且让力量感和质朴感取代了水墨的润释和妩媚。
彭毅借用不同纹理的纸张、布料,甚至借用古人旧有门窗板料,或者在时光中沉睡了数百年乃至上千年的砖瓦上,让油彩、水墨、丙稀等不同色泽和不同质感的材料,在不断的打磨、重迭、涂抹中,让古今的物象呈现在旧有的包了浆的载体上,就像“《山海经》是从独裁者及其仆役的手指缝里侥幸遗落的花瓣”一样,新的图式,跨越时空的梦想,便在旧有的物质载体上,释放出新的芬芳。
彭烈洪则利用现代交通工具的反光镜这一鲜活而独特的视角,去反映和观照人世间的物种的媾和或时空的交错,以野性的笔触去雕凿在朔风冷冽中的裸露和荒蛮。
尹红在传统的宣纸或素绢上,用现代的眼光去观察,用当代蕴籍的气氛去渲染都市女性的缠绵和愁绪,从而形成一种朦胧含蓄的梦境一样的迷离忧伤之美,并实现了王国维所谓的“飞花似梦、细雨如愁”的美学境界。
二O二三年五月十二日下午
雲樵子于大可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