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夕阳西沉之前,去东山岛的海滩边写生,却找不到感觉。找不到感觉当然不能全怪俺,是谁唆使疯狂的小蚂蚁爬进我的裤脚了呢?来不及揣摩蚂蚁们居心何在。脑子里浮想起一句老祖宗的诫训:千不怕万不怕,就怕蚂蚁子夹胯。
晚歺后,与红亮、恩潭二位老弟夜游海滨沙滩,遁着音乐和灯火,海滩的右边发现了一座梦幻之城。想起几年前,与奇志、绍明等受中国对外友协南美部之邀,赴厄瓜多尔进行艺术交流,那些与太平洋毗邻的南美洲的厄瓜多尔人,一到夜晚,沿着海岸沙滩,满世界的啤酒、足球和恰恰……被西班牙人改造过来的土著女人,一个个高鼻深目大屁股,恰恰的节奏混合着醇厚的啤酒香味,梦幻的灯火和着清凉的月光,在你眼前晃来晃去。
男人们则大多数右手拿着啤酒瓶,左手捋着络腮胡子,眼晴鼓起牛卵子一样死死地盯着电视屏幕上的足球赛,为进一个球呐喊或者哭泣……
可惜的是,东山岛海滩的梦幻之城,此刻,却出奇地寂寞和冷清。
除了白天的炮声犹在耳畔鸣响……
东山岛的对岸便是台湾髙雄。
今天上午去了冬古村,村里的人全都迁入他处,只留下断墙残垣和荒草萋萋,有遮天蔽日的大榕树仍然展开她们的臂膀,佑庇着那些破败的房屋。奇怪的是,有些石头凿成的大门框两侧,仍然贴着新写的对联。
屋侧干枯的山沟里,到处散布着鞭炮的碎屑。仿佛主人刚刚办完什么仪式匆匆离去。
古旧村落的人家与人家之间的山路上,大都每隔一尺左右便横铺一块麻石,房子里还有被主人遗弃的木制雕花家什,煞是美丽。户外的草坪里,常常有陶制缸罐,据说是用来蕴菜的。想:如果方便带回去会背上一个盗窃的骂名吗?算了,别晚节不保。
去往海边的路边,立着一根碗口粗的木桩,木桩的上头缠着几道生了绣的铁丝,离地二米左右的铁丝下面,居然粘着一粒豌豆大的螺丝,同行的哥们想用棍子戳它下来,我说这兄弟爬到这个位置不容易,一路上风雪雨霜,也不知路途上吃甚喝么,姑且放它一马吧……
别了,东山岛以及东山岛上的大榕树还有海鲜、吊床,停泊在港湾的渔船和酞青蓝的天空里那些缱绻而逍遥的白云
还有被海风摩挲得面目全非的渔村古巷以及古巷的土石筑成的墙上挖一扇狗洞般矮小的门扇上挂着一把生了锈的老铁锁锁住的空房子里的带有海腥味的空气。
还有海边的山岩边长出一蔟蔟一丛丛的大叶子火焰树和碎细花点的灌木丛中突然升腾起一股白烟紧接着发出一声大炮的轰鸣朋友说这是解放军的导弹演练以及对高雄那边的震慑路边上的装甲车是俺们江麓生产的吗在海滩边写生偶尔会有一队队年轻的虎虎生威的军人汗流夹背地跑过去也有人用眼晴轻轻地扫视一下卡纸上的水墨渔船。
我就想这叫枕戈待旦吧?
还有渔村墙壁上写着老人与海写着专收鸽子写着蝶湾的故事以及长满紫薇藤蔓的墙头上悄悄地遇见一双惊恐而安静而温存的花猫的眼眸与你不期而遇……
好吧,东山岛。我们有机会还会再见的。
陈小奇于2021年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