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剑桦兄嘱我为其即将付梓的散文集作序,我暗自窃笑,我一个画画的怎么给一个作家的散文作序呢?剑桦兄这不是拿哒黄牛作马骑吗?
记得剑桦兄第一本散文集《独坐江亭》是诗人洛夫作的序,还特制了一页书签,书签上印着王憨山先生的一幅稚拙大气的花鸟画。
第二本散文集《子夜抵达》是作家王开林先生作的序,并由书画家王奇志老弟做的装帧和版式设计,看到这本书的设计使人想起书的作者该是人淡如菊吧!
如今,这第三本散文集《明月箫声》的打印稿就摆在我萍居北京的画案上,翻开第一页,扉页题词:
“却缘底事费沉吟
些小寻常
一襟明月箫声”
哦,这扉页题词道出了剑桦兄清气来去无痕的人格精神。
《明月箫声》给凋零的落叶编织飞扬的梦;给坍塌的庭榭重构典雅的家;给殒落的星星和流逝的光阴寻找浅浅的足迹;给古老的爱情诠释涩涩的青葱……
我们常相约聚会于白马湖畔一个小小的茶馆,选择临街的吊栏藤椅,品茶、聊天,有时竟相对无言,但我知道,剑桦兄游戈在他的精神世界里,他拾掇着一串串往事,抚摸着时间的刻痕,洞悉着满眼的缤纷,这种极具平民意识的人文关怀,常常在剑桦兄的脑海里写成一幅幅淋漓痛快的水墨画, 我称他的作品为“水墨画”是因为他的散文中处处弥散着一种氤氲、宁静、单纯和隽永。并且常常被施以节奏明快的墨、白、灰的素朴的色彩,其中分明还蕴藏着一种传统文脉的隐隐的肌理……
旁人难以进入他的精神世界,而构成这种超然物外的境界是源自于他的禀赋,当然其中包括了他的历练和学养。记得杜甫在《送邓虔贬毫州》诗中有:“……万转千回,清空一气,纯是泪点,却无墨痕”。这对于当时的杜工部身心受怵却无怨悔,清真之气不为冗事所囿,你只能感叹,这是一种境界。当然,剑桦兄没有杜甫的那种悲怆、惘怅的人生经历,也就不必有“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土俱欢颜”的襟怀。所以,剑桦兄的《明月萧声》里便有了“清风”、“明月”、“萧声”、“渔歌”和“醒着的风景”。
慢点,这样肆意去评说剑桦兄的散文无异于班门弄斧,还是给剑桦兄的散文集上配一幅他的肖像代序吧,十年前我因读过他的文章而萌发出想见他的念头,真是文如其人啊!他的儒雅和文气让我想起他文章中的精练、干净和玲珑剔透,这种唯美的元素构成了他的文风,我一直仿徨于到底是画中文章隐匿的他,还是他眼睛中蕴含着的文章?但真正让我拖延着没给他画肖像的原因还是一次朋友聚会的卡拉OK,没想到剑桦兄几杯烧酒下肚,那稍显瘦小的身体里竟能发出如此宏亮、阔厚的声音,他敛胸挺腹屈腿,昂首眯眼并伸直五指作僵直的痉挛状,其歇斯底里的嚎吼,一副寥落的流浪歌手的架式,特别是他对音韵和节奏的把握,情感与热情的释放,让我突然觉得剑桦兄其实有一腔火热的激情和天真的心,实乃性情中人也。那么,一个性情中人的心灵是真诚、丰满而多彩的,同时也是豪放、豁达、旷渺和不羁的。这对于平时温文尔雅的剑桦老兄来说,我感受到的不仅是他的多才多艺,还是一个丰满、真实、多面,并有点偏执的哥们儿。
剑桦兄以追求唯美到率真天然,而这种天然之中仍不失水灵、圆润和野逸。能吐露这种心曲的人是具有纵横椑阖的气度和纵情放达的情怀的。那么,用水墨大写意是否更能表达剑桦老兄的真性情呢。于是,我铺纸濡墨,用长锋羊毫和最简洁的线条给剑桦兄画了这幅水墨肖像画权且作序吧,好在剑桦兄也明白:黄牛终究不能作马骑。
——陈小奇2007年于京华